我叫宁筝,一个心理咨询师。
工作是倾听秘密,没想到有一天,自己成了秘密本身。
对门的男人死了,死状凄惨,警察却说我是逼死他的凶手。一夜之间,我从治愈者变成了加害者。
搬进这栋老楼后,诡异的事情接连发生。
午夜响起的弹珠声,水龙头里流出的血色液体,还有镜子里一闪而过的白色人影。
所有人都说,是死去的男人回来找我索命了。
我最好的闺蜜姜淼陪着我,安慰我,做我唯一的依靠。
直到我发现,那双在暗中窥伺我的眼睛,和她一模一样。
当鬼魂的面具被揭开,露出的,是一张我最熟悉、也最恐惧的脸。
1.半夜的弹珠声
我住的这栋楼,很老。
老到墙皮一碰就掉渣,走廊的声控灯要用吼的才亮。
我叫宁筝,是个心理咨询师。
租下这个“老破小”,纯粹是因为便宜,离我的工作室也近。
变故发生在一个周四的早上。
我被刺耳的警笛声吵醒,开门就看到对门围满了人,蓝白色的警戒线把整个走廊都封了。
“怎么回事?”我拉住一个看热闹的大妈。
大妈一脸惊恐地指着对门:“死人了!302那个男的,吊死在客厅了!”
302,住的是一个叫李航的男人,三十岁左右,在附近一家公司当程序员,人很内向,几乎不跟邻居交流。
我心里咯噔一下。
警察很快找上了我。
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官,一男一女,表情严肃。
男警官叫周立,女警官叫陈珂。
“宁筝是吧?我们有些问题想问你。”周立的眼神很锐利,像在扫描一台机器。
我点头,让他们进了屋。
“你跟死者李航,熟吗?”
“不熟,只是点头之交。”我实话实说,“见过几次,话都没说过几句。”
周立从物证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一个包装得很精致的礼盒,上面还有一张卡片。
“这个,是在李航家里发现的。上面有你的指纹。”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认得那个礼盒,是我前几天过生日时,闺蜜姜淼送我的香薰蜡烛。
可我根本没送过东西给李航。
“这不可能,”我摇头,“这是我朋友送我的生日礼物。”
陈珂打开了卡片,念道:“李航,我知道你过得不开心,希望这个香薰能让你睡个好觉。——你的邻居,宁筝。”
字迹,是我的。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确实写过这张卡片,但收件人是我的一个来访者,一个有严重睡眠障碍的女孩。
我把香薰转送给了她,希望她能好起来。
怎么会出现在李航家里?
“我们还发现,李航的手机里,有大量骚扰信息,发送号码……是你的。”
周立把手机递给我看。
屏幕上,一条条露骨又疯狂的信息,不堪入目。
“我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知道你每天什么时候回家,我知道你穿什么颜色的内裤。”
“你要是再不接受我,我就死给你看!”
发送时间,从半个月前开始,一直持续到昨天深夜。
我的手开始发抖。
这不是我!我从来没发过这些东西!
“我的手机……我的手机可能被动过手脚。”我声音干涩。
“是吗?”周立的语气里全是怀疑,“我们查了,这些信息都是从你家里的WIFI发出去的。宁小姐,你是心理咨询师,应该很懂怎么操控人心吧?”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插进我的心脏。
我的职业,此刻成了我的原罪。
接下来的48小时,我在警局度过。
我反复解释,手机可能被黑了,礼物和卡片是被人调了包。
但所有证据都指向我。
我成了一个因爱生恨,骚扰邻居并把他逼上绝路的变态女人。
因为证据不足,我被暂时放了出来,但被限制活动,随时等待传唤。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楼道里,邻居们看到我,像见了鬼一样,窃窃私语。
“就是她,把小李逼死的。”
“看着文文静静的,心思怎么这么歹毒。”
“心理医生?我看是心理变态吧。”
这些话像无数根针,扎在我身上。
我关上门,瘫坐在地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筝筝!你怎么样了?”
门被推开,姜淼冲了进来,一把抱住我。
她是我最好的闺蜜,也是我唯一的亲人。
“淼淼……”我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我相信你。”姜淼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这一定是有人陷害你,我们一起把那个人找出来。”
她的怀抱很温暖,是我此刻唯一的港湾。
那天晚上,姜淼留下来陪我。
我精神恍惚,吃了两片安眠药才勉强睡着。
深夜,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
“咚……咚咚……”
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像是有人在拍皮球,又像是小孩子在地上玩弹珠。
一下,又一下,很有节奏。
我看了眼手机,凌晨两点半。
这栋老楼隔音很差,但我楼上住的是一对早出晚归的老夫妻,这个点不可能弄出这种动静。
声音持续了十几分钟,才停下来。
我以为是自己精神紧张,出现了幻听。
可第二天晚上,同样的时间,弹珠声又响了起来。
而且,比前一天更清晰,更近了。
就好像,那个玩弹珠的小孩,从楼上,一步一步,走到了我的门口。
我吓得用被子蒙住头,一夜没睡。
第三天,我跟姜淼说了这件事。
姜淼皱着眉:“是不是太累了?你最近压力太大了。”
她说要去楼上帮我问问。
没过多久,她回来了,脸色有点白。
“筝筝,楼上……楼上的王奶奶说,他们家根本没有小孩,也从来没在半夜弄出过声音。”
姜淼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
“而且,王奶奶说,我们这栋楼……以前死过一个小女孩,就是玩弹...珠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去的。”
一股寒意,从我的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2.水龙头里的头发
姜淼的话,让我浑身发冷。
我是一个心理咨询师,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我不信鬼神。
但连续几晚的弹珠声,和那个死去的小女孩的故事,像一团阴影,笼罩在我心头。
姜淼看我脸色不好,赶紧安慰我:“别自己吓自己,肯定是巧合。说不定是水管老化,发出的声音呢。”
她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
老房子的水管,经常会发出奇怪的响声,这叫“水锤效应”。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现在最大的麻烦,是李航的案子。
警察那边还在调查,虽然我被放出来了,但嫌疑并没有洗清。
我必须自救。
我决定从那份被调包的礼物查起。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我是把礼物和卡片装在一个牛皮纸袋里,交给了我的来访者,那个叫于欣的女孩。
我给她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于欣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
“宁医生?礼物我收到了啊,就是你送我的那个香薰,味道很好闻,我很喜欢。”
我心里一沉:“你确定,你收到的,是我给你的那个?”
“确定啊,怎么了?”
“那……装礼物的牛皮纸袋呢?还在吗?”
“在的,我拿来装杂物了。”
半小时后,我在工作室楼下的咖啡馆见到了于欣。
她把那个牛皮纸袋带来了。
我仔细检查了一遍,袋子没有破损,也没有任何被打开过的痕迹。
线索,断了。
送走于欣,我一个人坐在咖啡馆里,头疼欲裂。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能接触到这份礼物的,只有我,于欣,还有……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那天,我是让工作室的兼职前台,帮我把礼物拿给于欣的。
前台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叫小雯,平时挺机灵的。
会是她吗?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跟李航无冤无仇,跟我关系也不错。
我回到工作室,调出了那天的监控。
监控里,我把牛皮纸袋放在前台,叮嘱了小雯几句就上楼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于欣来了。
小雯从柜台下拿出纸袋,递给了她。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异常。
小雯没有离开过前台,也没有其他人接触过那个纸袋。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我把监控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个细节,让我瞳孔猛地一缩。
小雯递出纸袋的那一瞬间,她的左手,不自然地蜷缩了一下,像是在隐藏什么东西。
而且,在她转身的时候,我看到她的口袋里,露出了一个粉色的角。
是张卡片。
和我写给于欣那张一模一样的粉色卡片。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第二天,我找了个借口,把小雯约了出来。
我旁敲侧击地问起李航的事。
小雯的表情很正常,甚至还安慰了我几句。
“宁姐,你别担心,警察肯定会查清楚的。”
我盯着她的眼睛,突然问:“你认识李航吗?”
小雯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不认识啊,我都不住那一片。”
她在撒谎。
就在那一瞬间,我百分之百确定。
吃完饭,我借口去洗手间,偷偷拿了她的手机。
我猜对了她的锁屏密码,是她男朋友的生日。
我迅速打开她的微信,搜索“李航”。
没有聊天记录。
被删了。
我不死心,又打开了她的相册。
在加密相册里,我找到了一张照片。
是小雯和李航的合影。
两人靠得很近,笑得很甜,背景是一家情侣餐厅。
他们是情侣!
一股寒气从心底冒出来。
小雯为什么要隐瞒她和李航的关系?
调换礼物嫁祸给我,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李航的死,和她有关?
我把照片拍下来,把手机还给了她。
我没有当场揭穿她,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需要更多的证据。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
姜淼给我发信息,问我查得怎么样了。
我把发现小雯和李航是情侣的事告诉了她。
姜淼很震惊:“天啊!这个小雯,平时看起来挺单纯的,心机怎么这么深!”
她让我小心一点,别打草惊蛇。
“筝筝,你先别声张,我们从长计议。我现在就过去陪你。”
我说不用了,让她好好休息。
挂了电话,我走进浴室,准备洗个澡。
打开水龙头,花洒里流出来的水,带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我没在意,老房子的通病。
我闭上眼睛,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
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案子的事。
突然,我感觉头皮一阵发痒。
我用手去抓,却摸到一缕又长又滑的东西。
不是我的头发。
我的头发是齐肩短发,而手里的这缕,至少到了腰。
我猛地睁开眼睛。
只见花洒的喷头里,正源源不断地……涌出一团团黑色的头发!
那些头发湿漉漉的,缠绕在一起,像水草一样,随着水流,爬满了我的身体。
水龙头里流出来的,也不再是清水,而是变成了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
整个浴室,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啊——!”
我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浴室。
我瘫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浑身湿透,抖得像筛糠。
我死死盯着浴室门口。
门缝里,暗红色的液体,正夹杂着黑色的头发,一点一点地,往外渗。
3.她说,别怕,有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天亮的。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浴室里那一幕。
黑色的长发,鲜红的血水。
我几乎要崩溃了。
第二天一早,姜淼就赶了过来。
她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
“筝筝,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嘴唇哆嗦着,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姜淼听完,脸色也白了。
她冲进浴室,看了一圈,又出来了。
“筝筝,浴室里……什么都没有。”
我愣住了。
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墙走进浴室。
地板干干净净,没有血水,也没有头发。
花洒里流出来的,是清澈的自来水。
一切,都好像是我的幻觉。
“怎么会……我明明看到的……”我喃喃自语。
姜淼扶住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筝筝,你是不是太累了?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从我头顶浇下来。
是幻觉吗?
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我很清楚,人在极端压力下,是可能出现幻觉、幻听等应激反应的。
难道,我真的被这件案子逼到精神出问题了?
“不行,你不能再一个人住了。”姜淼很坚决,“你搬去我那儿住,或者我搬过来陪你。”
我摇摇头:“不行,警察规定我不能离开这里。”
“那我搬过来!”姜淼不容置疑地说,“就这么定了。”
当天下午,姜淼就拖着行李箱搬了进来。
她把我的小公寓收拾得井井有条,给我做了热乎乎的饭菜,还点上了我最喜欢的安神香薰。
有她在,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
晚上,我们睡在一张床上。
我还是有些害怕,姜淼就抱着我,像小时候一样。
“别怕,有我呢。”她在我耳边轻声说。
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馨香,我渐渐地睡着了。
这一夜,我睡得很好。
没有弹珠声,也没有噩梦。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很平静。
有姜淼的陪伴,我的状态好了很多。
我们一起分析案情。
我把小雯的疑点告诉了她。
姜淼分析道:“如果李航的死跟小雯有关,那她嫁祸给你,就有两种可能。第一,你是她的情敌。第二,你是最方便的替罪羊。”
“情敌?”我皱眉,“我跟李航根本不认识。”
“这只是我们的猜测。”姜淼说,“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小雯陷害你的直接证据。”
她说得对。
我需要一个计划。
一个能让小雯自己露出马脚的计划。
我想到了一个人——周立,那个办案的男警官。
虽然他对我的态度很差,但他是个警察,以证据为准。
如果我能提供有力的线索,他不会视而不见。
我主动联系了周立,说我发现了新线索,想跟他当面谈。
周立的语气很不耐烦,但还是同意见面。
我把我的计划,告诉了姜淼。
姜淼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眼神坚定,“我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
计划是这样的:
我让周立配合我演一场戏。
他以警察的身份,再次去工作室找小雯问话,故意透露出“警方已经掌握了新的证据,凶手另有其人,很快就能锁定真凶”的消息。
而我,则会躲在暗处,观察小雯的反应。
如果她心虚,一定会采取行动。
周立听完我的计划,沉默了很久。
“宁小姐,你这是在赌。”
“我没得选。”
最终,他同意了。
第二天下午,周立和陈珂出现在了工作室。
我通过工作室的监控,远程看着这一切。
小雯看到他们,明显有些紧张。
周立按照我们说好的,不经意地透露出案件的新进展。
“李航的案子,有新发现了。他不是自杀,是谋杀。”
我看到,小雯端着水杯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水洒了出来,烫到了她的手。
她“啊”的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们已经锁定了几个嫌疑人,其中一个,跟李航关系匪ce浅。”周立的眼睛,像鹰一样盯着她。
小雯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都在发抖:“是……是吗?那太好了,希望能早点抓住凶手。”
警察走后,小雯一个人坐在前台,失神了很久。
然后,她拿起手机,匆匆忙忙地发着信息。
鱼儿,上钩了。
我立刻给周立发了信息,让他查一下小雯最近的通话和信息记录。
果然,就在刚才,她给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发了条信息。
“暴露了,怎么办?”
对方回了三个字。
“老地方。”
周立立刻定位了那个号码的位置,在城郊的一个废弃工厂。
同时,他也查到了那个号码的主人。
看到名字的那一刻,我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住了。
怎么会是他?
这个结果,比让我相信这个世界有鬼,还要荒谬。
那个号码的主人,是我的房东。
那个每天坐在楼下传达室,看起来孤僻又古怪的老头,老宋。
4.监控里的第四个人
房东老宋。
这个名字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炸开。
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人,怎么会和小雯有联系?
还约在废弃工厂这种地方见面。
“筝筝,会不会搞错了?”姜淼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会错的,是周警官亲口说的。”
我心里乱成一团麻。
周立告诉我,他们已经派人去那个废弃工厂布控了。
让我不要轻举妄动,等他们消息。
可我怎么可能等得下去?
这里面一定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必须去看看。
姜淼拦不住我,只能陪我一起。
我们打车到了那个废弃工厂附近。
工厂很大,周围荒无人烟。
我们不敢靠得太近,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晚上的风很冷,吹得人直哆嗦。
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进了工厂。
车上下来一个女人,是小雯。
她戴着帽子和口罩,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
又过了十几分钟,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工厂门口。
是老宋。
他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看起来沉甸甸的。
两人碰面后,没有多说,一前一后走进了厂房。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们……要不要报警?”姜淼紧张地抓着我的胳膊。
“警察应该已经在里面了。”我压低声音说。
我们又等了很久。
厂房里一直很安静,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就在我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周立的电话打了过来。
“宁小姐,你现在在哪里?”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
“我在工厂外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马上离开那里,立刻!马上!”周立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急促。
“怎么了?你们抓到人了吗?”
“别问了,快走!这里很危险!”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我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出事了。
我和姜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
我们不敢再待下去,转身就想跑。
就在这时,工厂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是小雯的声音!
紧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
然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我的脚像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恐惧像一张大网,把我牢牢罩住。
几分钟后,几辆警车呼啸而至,冲进了工厂。
再然后,我看到老宋被戴上手铐,押了出来。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
跟着出来的,还有几个法医,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
担架上的人,是小雯。
后来我才知道。
警察冲进去的时候,小雯已经死了。
被人用锤子砸了后脑。
而老宋,就站在尸体旁边,手里拿着带血的锤子。
人证物证俱在。
老宋对杀害小雯的罪行,供认不讳。
但当警察问他,为什么要杀小雯时,他却一言不发。
至于李航的案子,老宋也全部揽了下来。
他说,是他偷偷配了我家的钥匙,潜入我家,用我的手机发了那些骚扰信息。
也是他,调换了礼物和卡片,把一切都嫁祸给我。
“为什么?”周立问他。
老宋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声音沙哑。
“我看她不顺眼。”
这个理由,荒唐得可笑。
但案子,就这么结了。
我身上的嫌疑,彻底洗清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有我,心里那块石头,悬得更高了。
不对劲。
这一切,都太不对劲了。
老宋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陷害一个跟他毫无交集的我?
他又为什么要杀掉自己的同伙小雯?
“看我不顺眼”?这种动机,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这里面,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我决定,再去一次我的公寓,那个案发的起点。
我要自己找出真相。
姜淼不放心我,坚持要陪我一起。
我们回到那栋老楼。
一踏进楼道,一股阴冷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明明是白天,走廊里却黑漆漆的。
我拿出手机,想打开手电筒。
就在屏幕亮起的那一刻,我无意间瞥到了手机的反光。
我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不,不是一个人。
是三个!
除了我和姜淼,还有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影子,就站在我们身后!
我吓得尖叫起来,猛地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
“怎么了?”姜淼被我吓了一跳。
“刚才……刚才我身后有人。”我声音发颤。
姜淼皱眉:“你又出现幻觉了?别自己吓自己。”
我定了定神,也许真的是我眼花了。
我打开我家的门。
屋子里,一切都和我离开时一样。
但是,空气中,多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
我心里一惊。
这种味道,我只在医学院的解剖室里闻到过。
我四处查看,最后,在卧室的床底下,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瓶子里,装着半瓶透明的液体。
就是它,散发着福尔马林的味道。
这是什么?是谁放在这里的?
我把瓶子收好,准备拿去化验。
我总觉得,这栋楼里,还藏着一个秘密。
一个比杀人案,更可怕的秘密。
我打开了电脑,想再看看之前工作室的监控。
我想知道,在我没注意到的地方,是不是还有别的线索。
我把那天小雯和警察对话的视频,又看了一遍。
一遍,两遍,三遍。
突然,我按下了暂停键。
我把画面放大,再放大。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监控的角落里,一个容易被忽略的地方。
前台的垃圾桶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反光。
那是一家咖啡店的杯子。
而杯子上,印着我们工作室旁边,那家咖啡店的LOGO。
这家店,我知道。
是姜淼最喜欢去的店。
她几乎每天都要喝一杯那里的拿铁。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疯狂地滋生。
那天,除了我、小雯、警察,还有第四个人在场。
一个躲在监控死角,喝着咖啡,冷眼旁观这一切的人。
5.一模一样的脸
那个咖啡杯,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脑子里一扇尘封的门。
一些被我忽略的细节,开始疯狂地往外冒。
我过生日那天,姜淼送我香薰,她说:“这个味道特别助眠,你那个来访者肯定喜欢。”
她怎么知道,我要把这个香薰送给那个有睡眠障碍的来访者?我从没跟她提过。
我被警察带走后,是她第一个赶到。她是怎么知道消息的?我当时手机都被没收了。
还有那些“灵异事件”。
弹珠声,浴室里的头发和血水。
每次都发生在她不在我身边的时候。
而只要她在我身边,就什么事都没有。
她会抱着我说:“别怕,有我。”
现在想来,这句话,更像是一种炫耀和警告。
别怕,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我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姜淼,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
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我没有证据。
我不能自乱阵营。
我把那个装着福尔马林液体的玻璃瓶,送去了一家检测机构。
结果要两天后才能出来。
这两天,我过得心惊胆战。
我看着身边的姜淼,她还是那么温柔体贴。
给我做饭,陪我聊天,晚上抱着我睡觉。
我却觉得,自己像是在与一条毒蛇同眠。
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的身体却很诚实。
我开始失眠,做噩梦。
梦里,总是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在镜子里,对我诡异地笑。
是的,我和姜淼,长得很像。
我们不是双胞胎,只是长得像而已。
从小,就经常有人把我们认错。
我们还觉得很有趣,经常互换衣服,假扮对方,去捉弄别人。
但现在,这张相似的脸,让我感到无比的恐惧。
两天后,检测结果出来了。
那个玻璃瓶里的液体,除了福尔马林,还含有一种特殊的化学成分。
一种……用于制作人皮面具的软化剂。
看到报告的那一刻,我感觉天旋地转。
人皮面具。
一个我只在恐怖电影里见过的词。
我突然想起,李航的尸检报告里,有一条很奇怪的记录。
死者面部皮肤有轻微的撕裂伤,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剥离过。
当时,法医的解释是,可能是上吊时,面部和绳索摩擦导致的。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
一个疯狂的、难以置信的猜测,在我脑海里成型。
我立刻给周立打了电话。
“周警官,我想申请,重新对李航的尸体进行检验!”
周立很意外:“为什么?案子已经结了。”
“我有新的发现,我怀疑,死的那个,根本不是李航!”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宁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的声音很平静,但心里却在掀起惊涛骇浪,“我怀疑,有人戴着李航的人皮面具,代替他死了。而真正的李航,还活着!”
周立最终还是同意了我的请求。
也许是他也觉得这个案子结得太草率,也许是他被我话里的疯狂给惊到了。
重新尸检需要申请和流程,最快也要几天。
这几天,是我这辈子最漫长的煎熬。
我必须在姜淼发现之前,找到更多的证据,来印证我的猜测。
我把目标,锁定在了房东老宋身上。
他现在被关在看守所。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以心理疏导师的身份,申请了探视。
在看守所的会面室里,我见到了老宋。
他比之前更苍老了,头发白了一大片。
他看到我,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像一潭死水。
“你来干什么?”他开口,声音沙哑。
“宋师傅,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开门见山。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知道你和小雯,都不是真凶。你们背后,还有一个人。”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那个人,是姜淼,对不对?”
听到“姜淼”这个名字,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我赌对了!
“你为什么要替她顶罪?”我追问,“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说,她用什么威胁你了?”
老宋还是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
“你的女儿。”我突然开口。
我之前查过老宋的资料。
他有一个女儿,几年前得了白血病,一直在医院治疗,费用高得吓人。
老宋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是恐惧,是挣扎。
“她是不是拿你女儿威胁你?”我继续逼问。
老宋的嘴唇开始哆嗦,眼眶泛红。
“别问了……”他痛苦地闭上眼,“求你,别问了。”
我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是姜淼,用老宋病重的女儿,威胁他做了这一切。
陷害我,杀害小雯,然后自己顶下所有罪名。
她策划了所有,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个女人,心机深沉到令人发指!
我走出看守所,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手里,已经握住了姜淼的罪证。
但,这还不够。
我不仅要让她认罪,我还要揭开她所有的面具。
我要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让她要用这么恶毒的方式,来毁灭我。
我回到家。
姜淼正在厨房里给我煲汤。
她看到我,笑着说:“回来啦?快去洗手,汤马上就好了。”
她笑得那么温柔,那么无害。
我看着她那张和我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6.她不是我妈妈
回到家,我强忍着恶心,和姜淼吃完了那顿饭。
她煲的汤,我一口都没喝。
我说我没胃口。
晚上,我躺在床上装睡。
姜淼像往常一样,从身后抱着我。
她的身体温热,呼吸均匀。
但我只觉得,一条冰冷的蛇,缠在我身上。
等她睡熟后,我悄悄地爬了起来。
我拿着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紫外线手电筒,溜进了她的房间。
这是她搬过来后,我让她住的次卧。
我关上门,打开手电筒。
紫色的光,在房间里扫来扫去。
我在找一样东西。
血迹。
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这个房间,很可能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姜淼,是在这里,杀死了那个戴着李航面具的男人。
很快,我在床脚的地毯上,发现了几点暗色的斑痕。
用肉眼看,并不明显。
但在紫外线灯的照射下,它们呈现出诡异的荧光色。
是血。
我用棉签小心翼翼地提取了样本。
接着,我又去了浴室。
我想起了那个“闹鬼”的夜晚,花洒里流出的血水和头发。
那根本不是幻觉!
是她在我洗澡之前,在花洒里动了手脚!
我把花洒的喷头拧了下来。
在内壁的缝隙里,我发现了几根残留的黑色长发。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腥味。
我把这些东西,都小心地装进了证物袋。
做完这一切,我回到了房间。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我找借口出了门。
我把新找到的证据,匿名寄给了周立。
我相信,他看到这些东西,会明白的。
做完这一切,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个地方。
我从小长大的孤儿院。
我和姜淼,都是孤儿。
我们是在这家孤儿院认识的。
院长妈妈,是个很和蔼的老人,她对我们很好。
我见到院长妈妈的时候,她正在给孩子们讲故事。
看到我,她很高兴。
“筝筝,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我看着她慈祥的脸,眼泪差点掉下来。
“院长妈妈,我想问您一件事。”
我把她拉到没人的办公室。
“我想知道,关于姜淼的一切。”我深吸一口气,说,“请您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
院长妈妈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
她叹了口气,眼神变得很复杂。
“孩子,有些事,不知道,也许会更幸福。”
“不。”我摇头,态度坚决,“我必须知道。”
院长妈妈沉默了很久。
她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泛黄的牛皮纸档案袋。
“这是姜淼的档案,她刚被送来的时候留下的。”
我颤抖着手,打开了档案袋。
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
是一份警方的协查通报。
上面,贴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很年轻,也很漂亮。
那张脸……
和我,和姜淼,几乎一模一样。
通报上写着,照片上的女人,叫柳眉,25岁。
是一名精神病患者。
在十五年前,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丈夫,和年仅六岁的……双胞胎女儿之一。
然后,她带着另一个女儿,逃走了。
我感觉自己的血,从指尖开始,一寸寸变冷。
双胞胎女儿……
我的目光,落到了通报的最后一行。
那个被她带走的女儿,小名,叫淼淼。
而那个被她杀死的女儿,小名叫……筝筝。
所以……
我不是孤儿。
我有一个疯子妈妈,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妹。
而姜淼,就是我的双胞胎姐妹。
当年,我们的妈妈,那个叫柳眉的女人,杀死了我们的父亲,还杀死了……“我”?
不对!
我,宁筝,还活着!
那么,当年死的那个,是谁?
一个可怕的真相,像闪电一样,击中了我的大脑。
我猛地抬起头,看着院长妈妈。
“当年,被送来孤儿院的,是‘宁筝’,对不对?”
院长妈妈的眼里,满是震惊和不忍。
她点了点头。
“是柳眉,把你送来的。她说你受到了惊吓,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她自己要躲避追捕,没法照顾你,求我们收下你。”
“那姜淼呢?她在哪?”
“柳眉把她带走了。”院长妈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说,她只带得走一个。”
我明白了。
我彻底明白了。
十五年前,我的妈妈柳眉,杀死了我的爸爸。
然后,她要在我们这对双胞胎女儿里,选择一个带走。
她选择了姜淼。
而我,宁筝,被她抛弃了。
为了让我这个“累赘”彻底消失,她甚至对外宣称,她杀死了自己的一个女儿,“宁筝”。
所以,在警方的档案里,“宁筝”已经死了。
而活下来的,是她的姐姐,“姜淼”。
后来,柳眉可能被抓了,或者死了。
真正的姜淼,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也被送进了这家孤儿院。
于是,我们这对被命运拆散的双胞胎,又以“孤儿”的身份,在这里重逢了。
她知道一切。
她知道我是谁。
她知道我是她那个,被妈妈抛弃的,本该“死去”的妹妹。
而我,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我甚至把她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唯一的亲人。
这是多么巨大的讽刺!
我走出孤儿院,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多年的姐妹情深,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骗局。
她恨我。
她一定恨我。
她恨我为什么没有像档案里写的那样,死掉。
恨我为什么活得好好的,甚至比她还好。
所以,她要毁了我。
她要让我,再一次地,“被消失”。
7.她在对我笑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推开门,屋子里黑漆漆的。
姜淼不在。
我打开灯,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
是姜淼留的。
“筝筝,我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
字迹娟秀,和往常一样。
但我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她感觉到了危险,她要跑。
我立刻给周立打电话,但他没有接。
可能正在忙。
我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着。
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等她回来?还是等警察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像在为某个人的生命倒计时。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姜淼的声音。
“筝筝,我的好妹妹。”
她的声音,不再是平时的温柔,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诡异的笑意。
“你都知道了,对吗?”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
“你在哪?”
“你猜?”她笑了起来,“我在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姜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出了那个困扰我最久的问题。
“为什么?”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居然问我为什么?”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起来。
“宁筝!你凭什么?凭什么活下来的是你?”
“当年,妈妈选择了我,抛弃了你!该死的人是你!你早就该死了!”
“可你呢?你不但活着,还活得这么好!有自己的事业,有朋友,有光明的未来!”
“而我呢?我跟着那个疯女人,东躲西藏,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她最后把我卖给了一个变态!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
“我好不容易从那个地狱里爬出来,进了孤儿院,又看到了你!”
“你像个公主一样,被院长妈妈捧在手心。所有人都喜欢你!”
“凭什么!我们明明是双胞胎,为什么我们的命运,差了这么多?”
“所以,我发誓,我一定要把你拥有的一切,都抢过来!”
“我要让你,尝尝我受过的苦!我要让你,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我静静地听着她疯狂的控诉,心里,却没有一丝波澜。
没有愤怒,也没有同情。
只有一片死寂的悲哀。
原来,所谓的恨,根源只是嫉妒。
“李航,是你杀的吧。”我冷冷地说。
“是啊。”她承认得很干脆,“那个废物,长了一张和你那个短命鬼前男友一样的脸,我让他戴上面具,扮演他,本来想玩玩他,结果他居然想报警,我只好送他上路了。”
“还有小雯,她发现了你的秘密,所以你也杀了她。”
“那个蠢女人,贪心不足。给她点钱就什么都肯做,最后还想反过来威胁我。”姜淼不屑地哼了一声,“至于那个老宋,更好控制。他那个宝贝女儿的命,可攥在我手里呢。”
“所以,你策划了这一切。先杀人,再嫁祸给我,然后又制造灵异事件,想把我逼疯。最后,再找两个替罪羊,让自己脱身。”
“聪明。”姜淼鼓了鼓掌,“不愧是我的好妹妹。只可惜,你发现得太晚了。”
“姜淼,自首吧。”我说。
“自首?”她又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疯狂和得意,“不,游戏才刚刚开始。”
“筝筝,你抬头看看窗外。”
我下意识地,朝窗外看去。
对面那栋楼,和我家正对着。
其中一户的窗户,亮着灯。
窗帘后面,站着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缓缓地拉开了窗帘。
是姜淼。
她就站在对面的窗户后面,手里拿着一个手机,正在跟我通话。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胜利者般的、诡异的笑容。
她举起另一只手,手里拿着一个东西。
一个……遥控器。
她冲我笑了笑,然后,按下了遥控器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轰——!”
一声巨响。
我脚下的地板,猛地一震。
一股巨大的热浪,从厨房的方向,扑面而来!
煤气爆炸!
8.来自地狱的邀请函
爆炸的瞬间,我被巨大的气浪掀翻在地。
耳边是轰鸣声,眼前一片火海。
浓烟呛得我喘不过气。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疼。
我知道,是姜淼干的。
她在我家的厨房里,动了手脚。
她想把我,连同这栋楼里的所有秘密,一起烧成灰烬。
求生的本能,让我爆发出最后一点力气。
我匍匐着,朝着门口爬去。
火势蔓延得很快,天花板上的墙皮,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我终于爬到了门口,用尽全身力气,转动了门把手。
门,被锁死了。
从外面锁死了。
我绝望地捶打着门板。
“救命!救命啊!”
浓烟让我阵阵眩晕,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撞击声。
“砰!砰!砰!”
有人在外面撞门!
是周立!
他来了!
门被撞开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他冲进来的身影。
他用衣服包住我的头,一把将我抱了起来,冲出了火海。
我被救护车送到医院。
全身多处烧伤,还有轻微的脑震荡。
我在医院躺了三天,才醒过来。
周立和陈珂,一直在病房外守着。
“姜淼呢?”我醒来后,问的第一个问题。
周立的脸色很凝重。
“跑了。”
他说,那天爆炸发生后,他们立刻封锁了现场,去对面那栋楼搜捕。
但姜淼早就跑了。
那个房间是她临时租的,用的是假身份。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任何踪迹。
“我们已经发布了全国通缉令。”陈珂安慰我,“她跑不远的。”
我心里清楚,像姜淼那么狡猾的人,想抓住她,没那么容易。
老宋,在看守所里,听说了爆炸的事,以为我死了。
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包括姜淼如何威胁他,如何指使他杀害小雯。
他还说出了一个,让我震惊的秘密。
“小雯,是姜淼的亲妹妹。”
我愣住了。
周立解释说,他们查了小雯的身份。
她也是孤儿,从小在另一家福利院长大。
经过DNA比对,她和姜淼,是同母异父的姐妹。
是柳眉,和那个变态男人生下的孩子。
姜淼找到她,利用了她。
最后,又为了自保,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冷血?
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
至于李航的案子,也真相大白了。
法医重新尸检,发现死者身上有多处陈旧性伤痕,生前遭受过长期虐待。
而且,他的声带被切除了。
他根本不是李航。
他只是一个被姜淼囚禁、整容、训练,用来代替李航的傀儡。
而真正的李航,早在半年前,就已经被姜淼杀了,埋尸在城郊的荒山。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
姜淼,是一个心思缜密、手段残忍、丧心病狂的连环杀人犯。
而我,是她这场杀人游戏里,最后一个目标。
出院后,我回到了我的工作室。
家里已经被烧毁了,我暂时住在工作室里。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轨。
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姜淼还在外面。
她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在我身边引爆。
我没有害怕,也没有躲藏。
我在等她。
我知道,她一定会再来找我的。
因为,这场游戏,还没有结束。
我才是她最终的猎物。
果然,一个星期后,我收到了一个包裹。
没有寄件人信息。
我打开包裹。
里面,是一张精美的邀请函。
烫金的字体,写着:
“亲爱的妹妹,游戏第二幕,即将开启。你,准备好了吗?”
落款,是一个诡异的笑脸。
邀请函的下面,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女孩。
嘴被胶带封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是于欣。
我那个有睡眠障碍的来访者。
9.欢迎来到我的游戏
看到于欣被绑架的照片,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姜淼这个疯子,开始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了。
邀请函上,还有一个地址。
城东的一家废弃精神病院。
时间是,今晚午夜十二点。
“只许你一个人来。如果我看到警察,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我没有报警。
我知道,报警没用。
姜淼既然敢约我,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我不能拿于欣的命去赌。
我必须去。
晚上十一点,我开车前往那家废弃精神病院。
这里曾经是本市最大的精神病院,后来因为闹鬼的传闻,被废弃了。
月光下,那栋破败的白色建筑,像一只蛰伏的巨兽,阴森恐怖。
我把车停在远处,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医院的大门虚掩着,吱呀一声,被我推开。
一股发霉、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
大厅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墙上,还挂着一些劝导病人积极向上的标语,此刻看来,无比讽刺。
“欢迎来到我的游戏,妹妹。”
大厅的广播里,突然传来了姜淼的声音。
经过变声器处理,尖锐又刺耳。
“第一个游戏,叫‘捉迷藏’。”
“于欣就藏在这栋楼的某个房间里。她的身上,绑着一个定时炸弹。”
“距离爆炸,还有六十分钟。”
“在炸弹爆炸前,找到她,你们就能活。找不到,你们就一起上路吧。”
“哦,对了,提醒你一下,这栋楼里,除了你和于欣,还有一些……‘老朋友’,在等着你。”
“游戏,开始!”
广播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大厅的灯,“啪”的一声,灭了。
整个医院,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光线在黑暗中,显得那么微弱。
这栋楼有五层,上百个房间。
要在六十分钟内,找到于欣,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没有时间犹豫。
我从一楼的病房,开始找起。
一间,又一间。
病房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些废弃的病床和医疗器械。
走廊里,回荡着我的脚步声,和我的心跳声。
我一边找,一边大声喊着于欣的名字。
没有任何回应。
突然,我身后的一个病房里,传来“哐当”一声。
像是什么东西,被碰倒了。
我心里一紧,猛地回头。
手电筒的光,照了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影,背对着我,站在病房中央。
他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谁?”我厉声喝道。
那个人影,缓缓地,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我毕生难忘的脸。
他的脸上,没有五官。
像一张白纸,平平整整。
是“无脸男”!
是我在资料里看到过的,这家精神病院里,最恐怖的一个传说。
传说,他会挖掉所有闯入者的眼睛和嘴巴,把他们也变成“无脸人”。
我吓得连连后退。
那个“无脸男”,却一步一步,朝我逼近。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生锈的手术刀。
跑!
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我转身就跑,拼命地往楼上冲。
“无脸男”在后面紧追不舍。
他的脚步声,沉重又诡异,像地狱的丧钟。
我跑上二楼,随便钻进一个房间,反锁上门。
我背靠着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门外,传来了“刺啦——刺啦——”的声音。
是手术刀,在划门板的声音。
我吓得魂飞魄散。
我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鬼。
是姜淼安排的人,在扮演“无脸男”,想把我吓死。
但,恐惧,还是无法抑制地,从心底蔓延开来。
我环顾四周。
这是一个医生的办公室。
桌子上,散落着一些病历。
我拿起一本,借着手机的光,看了起来。
病人的名字,叫柳眉。
我的妈妈。
我愣住了。
原来,我妈妈,曾经是这家精神病院的病人。
我翻开病历。
里面,详细记录了她的病情。
严重的妄想症,伴有暴力倾向。
她总说,自己有一个邪恶的双胞胎姐妹,那个姐妹,要抢走她的一切。
所以,她要杀了那个姐妹。
我继续往下翻。
主治医生那一栏,签着一个名字。
于建华。
这个名字,好熟悉。
我突然想起来了。
于欣的爸爸,就叫于建华!
他也是一名精神科医生!
一个可怕的链条,在我脑海里,串联了起来。
我妈妈,是于欣爸爸的病人。
而姜淼,绑架了于欣。
这一切,绝对不是巧合!
门外的刮门声,停了。
外面,安静得可怕。
我贴在门上,想听听外面的动静。
突然,门上的小窗户上,出现了一张脸。
一张惨白的、流着血泪的脸。
是“红衣学姐”!
这家病院的另一个传说。
“啊——!”
我再次被吓得尖叫起来。
恐惧,让我失去了理智。
我拉开门,不顾一切地往外冲。
我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我一口气,跑上了顶楼的天台。
天台的风,很大,很冷。
我扶着栏杆,不停地喘气。
就在这时,我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真没用啊,妹妹。这么快,就放弃了?”
是姜淼。
她就站在我身后,脸上带着嘲讽的笑。
10.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天台上,只有我和她。
晚风吹起她的长发,在月光下,像舞动的鬼影。
“于欣呢?”我冷冷地看着她。
“别急。”她笑了笑,朝天台角落的一个大水箱指了指,“她就在那里。”
我冲过去,打开水箱的盖子。
于欣真的在里面!
她被绑着手脚,嘴巴被堵住,全身都湿透了。
水,已经快要淹到她的脖子。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
水箱的旁边,放着一个定时器。
上面,显示着倒计时。
还有十分钟。
“姜淼!你这个疯子!”我回头冲她怒吼。
“我疯?”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我这点手段,跟我们的好妈妈比起来,算什么?”
她一步步朝我走来。
“你知道吗?当年,她把我从孤儿院接走,并不是因为她爱我。而是因为,她的主治医生,于建华,告诉她,她的病,可以通过一种极端的方式治疗。”
“什么方式?”
“角色扮演。”姜淼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于建华让她相信,她不是柳眉,而是她那个‘邪恶’的孪生姐妹。”
“他让她,模仿那个姐妹的言行举止,甚至,去过那个姐妹的人生。他说,只要她能彻底成为那个人,她心里的恶魔,就会被压制下去。”
“而那个‘邪恶’的姐妹,就是你,宁筝。”
我震惊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所以,她把我变成了你。”姜淼的声音,充满了恨意。
“她让我穿你的衣服,学你的样子说话,甚至,在我脸上,刻下了和你一样的伤疤。”
她指了指自己的眉角。
那里,确实有一道很淡的疤痕。
和我小时候摔伤,留下的疤痕,在同一个位置。
“她每天都在折磨我,逼我成为你。她说,只有这样,她才能‘杀死’你,获得新生。”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于建华,教她的!”
“他根本不是在治病,他是在做一场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后来,妈妈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她从这里跳了下去,当着我的面。”
“而我,被送回了孤儿院。带着满身的伤,和对你们所有人的恨。”
我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她那深入骨髓的恨,从何而来。
她恨妈妈,恨于建华,也恨我。
因为我,是这场悲剧的“原型”。
“所以,你要报复。”我说。
“对。”她点头,“我要报复所有伤害过我的人。”
“我先是找到了于建华。我勾引他,让他爱上我,然后,在他最爱我的时候,告诉他,我是柳眉的女儿。我让他,活在无尽的悔恨和恐惧里。”
“然后,我找到了你。我假装成你的好闺蜜,一步步,设计这个游戏,让你也尝尝,我当年所受的痛苦。”
“现在,轮到他的宝贝女儿了。”姜淼看了一眼水箱里的于欣,笑得残忍。
“我要让他,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姜淼,收手吧。”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这一切,都是上一辈的恩怨,跟于欣无关,也跟我无关。我们,都是受害者。”
“受害者?”她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不!你不是!你是受益者!你偷走了我的人生!”
她突然变得歇斯底里。
“如果,当年妈妈带走的是你,被抛弃的是我!那今天,拥有这一切的人,就该是我!”
“不。”我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错了。从头到尾,都错了。”
“你什么意思?”
“当年,被妈妈带走的那个,不是你。”
我拿出了一样东西。
是我从孤儿院院长的档案里,复印的一份文件。
一份……出生证明。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
柳眉的双胞胎女儿。
姐姐,宁筝。
妹妹,姜淼。
“看清楚了吗?”我把出生证明,递到她面前,“我,是姐姐。你,是妹妹。”
“而当年,妈妈带走的,是姐姐。留下的,是妹妹。”
姜淼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抢过那份文件,反复地看着,嘴里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说,“你一直以为,被抛弃的是你。但其实,你才是那个,被选择、被带走的人。”
“而我,宁筝,才是那个被她留在孤ت院,自生自灭的妹妹。”
“你所经历的一切,原本,都该是我来承受。”
“是你,代替我,过了那段地狱般的人生。”
姜淼彻底崩溃了。
她一直以来的恨,她所有的报复,都建立在一个错误的前提上。
她以为自己是复仇者,是来讨还公道的。
到头来,她才发现,自己,只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虫。
她所恨的人,竟然是她一直想要成为的人。
而她想要成为的人,却过着她唾弃的人生。
这,是多么巨大的讽刺。
11.尘归尘,土归土
“不……你在骗我!这都是你编出来的!”
姜淼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疯狂地撕掉了那份出生证明的复印件。
“我是宁筝!我才是宁筝!你这个冒牌货!我要杀了你!”
她像疯了一样,朝我扑了过来。
她的力气很大,把我推倒在地,双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
我快要窒息了。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枪响。
姜淼的身体一震,掐着我脖子的手,松开了。
她的胸口,多了一个血洞。
鲜血,汩汩地往外冒。
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抬起头,看向天台的入口处。
周立,举着枪,站在那里。
他的身后,是一队全副武装的特警。
“游戏,结束了。”周立的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
姜淼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倒在了我的身边。
她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我。
那眼神里,有震惊,有不甘,有悔恨,还有一丝……解脱?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个和我有着血缘关系,却又纠缠了我半生的女人,终于,结束了她罪恶又可悲的一生。
警察很快把于欣从水箱里救了出来。
她只是受了惊吓,身体没有大碍。
那个扮演“无脸男”和“红衣学姐”的,是姜淼花钱雇来的两个混混,也当场被抓了。
一切,都结束了。
我跟着周立,回警局做笔录。
我问他:“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周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东西。
一个纽扣大小的追踪器。
“你寄给我的那些证物里,我发现了这个。”他说,“我知道,你一定会去找她。我也知道,以她的性格,一定会设下圈套。”
“所以,我将计就计。让你当诱饵,把她引出来。”
我看着他,心里有些复杂。
“你就不怕,她真的杀了我?”
周立沉默了一下。
“我赌你,不会那么容易死。”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我在你身上,也放了一个。”
他说着,指了指我的衣领。
我伸手一摸,果然,在衣领的夹层里,摸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追踪器。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
“谢谢。”
他也笑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
案子,彻底了结了。
姜淼死了。
老宋因为胁从杀人,被判了十年。但他有重大立功表现,而且情况特殊,法院会酌情减刑。
他的女儿,也得到了一家慈善机构的帮助,手术很成功。
于欣的爸爸,于建华,因为当年违规进行人体实验,导致柳眉死亡,被吊销了行医执照,并面临法律的制裁。
所有的人,都得到了他们应有的结局。
尘归尘,土归土。
一个月后,我离开了这座城市。
我卖掉了工作室,换了一个新的城市,新的环境,想开始新的生活。
我还是做着心理咨询师的工作。
只是,我的来访者里,多了一些特殊的人。
他们都是一些,像我,像姜淼一样,有着不幸童年,被原生家庭伤害过的人。
我希望能用我的专业知识,去帮助他们,治愈他们。
我不想,再看到下一个“姜淼”出现。
有时候,午夜梦回,我还是会梦到她。
梦到我们小时候,在孤儿院里,手拉着手,一起唱歌,一起玩耍的样子。
我会想,如果,当年妈妈没有抛弃我们。
如果,我们能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长大。
那今天的我们,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
但,人生没有如果。
我们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但我们,可以选择,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或许就是命运,给我们最大的,也是最后的,慈悲。
12.最后的来信
我在新的城市,生活得很平静。
每天,见不同的来访者,听不同的故事。
我以为,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被时间掩埋。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一个没有寄件地址的包裹。
我的心,猛地一跳。
又是包裹。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打开了它。
里面,是一个很旧的铁皮盒子。
是姜淼的。
我认得,这是她小时候,用来装宝贝东西的盒子。
我打开盒子。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恐吓信,或者别的什么恐怖的东西。
只有一沓厚厚的日记。
和一个小小的,已经褪了色的布娃娃。
那个布娃娃,是我亲手缝的。
在我七岁生日那天,送给了她。
我翻开了第一本日记。
字迹很稚嫩,是姜淼小时候写的。
“今天,筝筝把她最喜欢的布娃娃送给了我。她说,我们是最好的姐妹,永远不分开。”
“今天,我又被妈妈打了。她让我跪在地上,学筝筝走路的样子。我学不会,她就用针扎我。”
“今天,妈妈又犯病了。她抱着我,叫我‘筝筝’。她说,她对不起我,她不该抛弃我。”
“今天,妈妈死了。我自由了。”
“今天,我回到了孤儿院,我见到了筝筝。她不认识我了。她过得很好,像个公主。”
“今天,我决定了,我要代替她。我要成为宁筝。她所拥有的一切,都该是我的。”
……
我一页一页地翻下去。
日记里,记录了她所有的痛苦,挣扎,和扭曲的恨意。
我看到了一个,我从未了解过的姜淼。
一个,被命运碾碎,在泥潭里苦苦挣扎的灵魂。
在最后一本日记的最后一页,我看到了一段话。
写得很潦草,像是匆忙中写下的。
“筝筝,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死了。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需要你的原谅。”
“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布娃娃,我一直都留着。它是那段地狱般的日子里,唯一温暖过我的东西。”
“我毁了你,也毁了我自己。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们不要再做姐妹了。”
“不,或许,我们从来,就不是姐妹。”
“你是我,我是你。我们,只是一个灵魂,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黑暗。”
“现在,黑暗,终于要消失了。”
“祝你,永远活在光明里。”
日记的最后,还夹着一张照片。
是我们小时候的合影。
在孤儿院的草地上,我们穿着一样的裙子,梳着一样的辫子,笑得没心没肺。
照片的背后,写着一行小字。
“姐姐,再见。”
我拿着那张照片,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我走出工作室,外面,阳光正好。
我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仿佛看到,有两张一模一样的笑脸,在云端,对我微笑。
一张,属于宁筝。
另一张,属于姜淼。
或许,她说得对。
我们,从来都不是两个人。
只是一个灵魂的两面。
现在,我带着她的那一半,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活在,她所向往的,光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