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高高在上的集团女总裁,是我的白月光。
而我,只是一个穿梭在城市里的跑腿小哥。
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她失去了记忆,也撞进了我的世界。
所有人都告诉她,那个守在她身边的未婚夫是她的挚爱。
但她醒来后,潜意识里只信赖我这个“肇事”的目击者。
他们不知道,这场车祸是我送她的礼物。
是帮她洗掉身边垃圾的清洗剂。
更是我,把月亮拉下神坛,藏进自己口袋的唯一机会。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无辜的。
她也以为我是她的救赎。
只有我自己清楚,我不是骑士,我是饲养金丝雀的猎人。
而这个笼子,我为她打造了十年。
1
十字路口。
红灯。
秒数在跳动,7,6,5…
我拧着电动车的车把,停在白线后面。
耳机里放着城市交通广播,女主播的声音很甜。
她说今晚有流星雨。
我抬头看天。
城市的光污染太严重,一颗星星都看不见。
只有几栋商业大楼的go在闪。
其中一个,是顾安公司的。
绿灯亮了。
我没动。
我看着那辆白色的玛莎拉蒂从左边的路口开出来。
车速不快。
开车的女人,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脸很安静。
她就是顾安。
我的目标。
我的心脏跳得有点快。
不是紧张,是兴奋。
像猎人终于等到了进入射程的猎物。
一辆失控的蓝色大货车,从右边闯了红灯。
像一头发疯的野兽,直直冲向那辆白色玛莎拉蒂。
刺耳的刹车声和撞击声,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那辆漂亮的车,被撞得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车头完全变了形。
周围响起一片尖叫。
有人在喊“出车祸了!”
有人在掏手机。
我摘下耳机,把电动车停在路边。
然后,我朝着那辆报废的玛莎拉蒂走过去。
没有跑,就是很平静地走过去。
汽油味和烧焦的味道混在一起,很难闻。
我拉了拉车门,锁死了。
透过碎裂的车窗,我看见顾安趴在方向盘上。
额头上的血流下来,染红了她的白衬衫。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安全锤。
对着车窗,用力砸下去。
玻璃碴子碎了一地。
我伸手进去,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有气。
很好。
计划没出偏差。
我解开她的安全带,把她从驾驶座里拖出来。
她的身体很软,也很轻。
我让她靠在我怀里。
她头发上有一种很淡的香味。
我拿出手机。
没有打120。
而是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事情办妥了。她活着。”
电话那头的人说:“知道了。”
然后挂断。
这时,我才慢悠悠地拨了120和110。
我告诉接线员,我只是一个路过的跑腿小哥,目睹了一场严重的车祸。
我的声音听起来,一定充满了惊慌和善良。
救护车来得很快。
医护人员把顾安抬上担架。
一个护士问我:“你是她家属吗?”
我摇摇头,一脸茫然:“不是,我就是路过。”
“那你跟我们去一趟医院吧,录个口供,也算见义勇为。”
我点点头。
“好。”
我看着顾安被推进救护车。
她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
像一尊摔碎了的白玉观音。
真美。
我心里想。
月亮掉下来了。
现在,轮到我来捡了。
2
医院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我在走廊的长椅上坐着,警察刚给我做完笔录。
我把“一个热心市民”的角色扮演得很好。
他们还夸了我几句。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
大概过了三个小时,一个男人冲了过来。
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亮。
但表情很焦急。
他抓着一个医生问:“顾安怎么样了?我是她未婚夫,陆哲。”
医生摘下口罩,说:“病人生命体征平稳了,但头部受到撞击,可能会有脑震荡后遗症,具体情况要等她醒来再做详细检查。”
陆哲松了口气的样子。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上下打量我。
那眼神,带着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和审视。
像在看一件没有价格标签的商品。
“你就是那个跑腿的?”他问。
我点点头,站起来,表现得有点局促。
“是的,我当时正好路过。”
“谢谢你。医药费和误工费我会让助理打给你。”
他说完,就转向了病房那边,不再看我。
好像跟我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我没说话。
我就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心里在笑。
陆哲,你很快就不会这么趾高气昂了。
顾安被转到了VIP病房。
我没走。
我就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等着。
我得亲眼看到第一幕好戏。
又过了两个小时。
顾安醒了。
我听见病房里传来护士的声音。
然后,陆哲进去了。
我靠在墙上,侧耳听着。
“安安,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是陆哲的声音,很温柔。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是顾安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困惑。
“……你是谁?”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来了。
来了。
我安排好的剧本,正式开演。
陆哲的声音一下就变了。
“安安,你开什么玩笑?我是陆哲啊,你的未婚夫。”
“未婚夫?”顾安的声音更迷茫了,“我不认识你。”
病房里传来一阵混乱的响动。
医生和护士都进去了。
陆哲被请了出来。
他脸色铁青,抓着医生问:“怎么回事?她怎么会不认识我?”
医生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
“陆先生,我们刚才做了初步检查,病人因为脑部受到剧烈撞击,导致了部分记忆缺失。这在临床上叫‘选择性失忆’。”
“选择性失忆?那她还记得什么?”
“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记得一些基本常识,但近几年的很多事情,尤其是与情感相关的记忆,出现了断层。”医生说,“简单来说,她可能忘了很多人,很多事。”
陆哲的脸彻底黑了。
他靠在墙上,一拳砸在上面。
我慢慢走到他身边。
用一种很小心,很同情的语气说:
“先生,你别太难过了。医生说,记忆是可以恢复的。”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烦躁。
“你还没走?”
“我想等顾小姐醒了,跟她说声对不起。毕竟……那辆货车,是为了躲我的电动车才失控的。”
我低下头,声音里充满了愧疚。
这是我早就编好的说辞。
那个货车司机,现在估计已经带着我给的一大笔钱,在某个东南亚小国晒太阳了。
所有的线索,到我这里,就断了。
我只是一个被卷入意外的、倒霉的跑腿小哥。
陆哲没心情理我。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顾安失忆的事。
一个不记得他是谁的未婚妻,对他这个“凤凰男”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攀高枝的梯子,断了。
我看着他烦躁的样子,心里一片平静。
别急。
这只是个开始。
我会让你亲手把你的梯子,一节一节,全都拆掉。
3
医生说,需要让顾安静养。
陆哲守在病房门口,像一尊门神,谁也不让进。
他想第一个重新建立和顾安的关系。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第二天早上,我提着一碗白粥和几个清淡的小菜去了医院。
我当然进不去。
陆哲拦住了我。
“你来干什么?”他皱着眉,一脸不耐烦。
我把手里的保温桶递过去,姿态放得很低。
“陆先生,我……我就是想来看看顾小姐。这是我让我妈熬的粥,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点心意。”
“不必了,她有专门的营养师。”陆哲挥挥手,像赶苍蝇。
我没坚持。
我把保温桶放在门口的椅子上。
“那……那我放在这里。如果顾小姐想喝,就喝一点。我先走了。”
我转身离开。
但我知道,顾安会喝的。
因为我在粥里,加了一点点东西。
不是药。
是一种能安神,并且让她潜意识里感到亲切和安全的植物提取物。
无色无味,查不出来。
是我的一个老朋友,一个很厉害的心理医生给我的。
他说,这叫“心理锚点”。
我回到我的出租屋。
那是一个很小的单间,堆满了各种书籍。
化学的,物理的,心理学的。
墙上贴着一张巨大的城市地图,上面用红色的线钉,标记出了几十个点。
那是顾安过去一年里,所有去过的地方。
她的公司,她喜欢的餐厅,她常去的健身房,她回家的路线。
我看着地图,像在看我的战利品。
为了今天,我准备了太久。
我像一条潜伏在黑暗里的鳄鱼,耐心地等着她靠近水边。
现在,她不仅靠近了,还掉了进来。
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是医院的护士打来的。
“喂,是沈渡先生吗?”
“是我。”
“是这样的,顾安小姐想见你。”
我嘴角勾起一抹笑。
鱼儿上钩了。
“好,我马上过去。”
我到医院的时候,陆哲不在。
护士领我进了病房。
顾安半靠在病床上,脸色还是有点苍白。
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探究和一丝……依赖。
“是你?”她开口。
我点点头,站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显得很拘谨。
“顾小姐,你好。我叫沈渡。对不起,那天……”
她打断我。
“我听说了。不怪你,是意外。”
她的声音很好听,即使带着病弱的沙哑。
她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
“我……真的不认识那个叫陆哲的人吗?”
我心里一动。
好问题。
我没有直接回答。
我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顾小姐,他是您的未婚夫。你们……感情一直很好。”
我说的是“一直很好”。
我加重了语气。
这是一种心理暗示。
当一个人对某件事心存怀疑时,你越是用肯定的语气去强调,她反而会越怀疑。
果然,顾安的眉头皱了起来。
“可是……我看到他,没有任何感觉。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排斥。”
她顿了顿,看着我,眼神很认真。
“但看到你,我觉得很熟悉。很奇怪。”
我心里在狂笑。
不奇怪。
一点都不奇怪。
那碗粥起作用了。
那个心理锚点,正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我低下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可能……可能因为我是撞到您的人,所以您印象比较深刻吧。”
我把自己摆在一个卑微又愧疚的位置上。
这会让她对我产生同情。
同情,是信任的开始。
“顾小姐,你好好休息吧。”我说,“我就是来看看你。那个粥……你喝了吗?”
“喝了。”她说,“很好喝。谢谢你。”
“不客气。”我转身准备走。
“等等。”她叫住我。
“沈渡。”她看着我的眼睛,“明天……你还能再送一碗粥来吗?”
我看着她清澈的,带着一丝请求的眼神。
我知道,我赢了第一局。
陆哲,那个自以为是的未婚夫。
在她心里,已经变成了一个需要向我这个跑腿小哥求证的陌生人。
我点点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好的,顾小姐。”
4
从那天起,我每天都会去医院。
送粥,或者只是一些水果。
陆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能感觉到,顾安正在离他越来越远。
而我这个他根本瞧不上的跑腿小哥,却成了顾安唯一愿意倾诉的对象。
他开始找我的麻烦。
有一次,他在走廊上拦住我。
“小子,我警告你,离安安远一点。你安的什么心,我清楚得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威胁。
我表现得很害怕,甚至后退了一步。
“陆先生,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补偿顾小姐。”
“补偿?”他冷笑一声,“你拿什么补偿?你一个送外卖的,赔得起吗?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别想攀龙附凤。”
我低着头,没说话。
心里却在想,陆哲,你真是个蠢货。
你以为我在第一层,实际上,你在地下室。
我把这段对话,用手机录了下来。
然后,我“不小心”让顾安听到了。
那天我给她送粥,看到陆哲也在。
我把手机放在口袋里,故意没锁屏,播放了那段录音。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病房里,足够听清了。
陆哲的脸瞬间就白了。
顾安的脸色,则是一点点冷了下来。
她看着陆哲,眼神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陆哲,”她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滚出去。”
陆哲想解释。
“安安,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让你滚出去。”顾安重复了一遍,指着门口。
陆..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装作手足无措的样子。
“顾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摇摇头,看着我。
“沈渡,你不用跟我道歉。该道歉的人不是你。”
她叹了口气。
“我以前……真的会喜欢上这样的人吗?”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
这叫“留白”。
让她自己去想象,自己去否定。
由我亲口说出陆哲的坏话,效果远不如让她自己得出结论。
“沈渡,”她忽然说,“我想出院。”
“我想回家看看。或许……能想起一些事。”
我点点头:“好,我帮你办手续。”
“还有,”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请求,“你能不能……暂时当我的助理?我有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公司那边也需要人处理。我……现在只信得过你。”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但我脸上必须表现出为难和惶恐。
“我?顾小姐,我不行的。我只是个跑腿的,什么都不懂。”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她很坚持,“我会付你工资,比你现在高得多。拜托了。”
我“犹豫”了很久,最后才“勉强”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试试。”
我心里很清楚。
她不是想让我当助理。
她是想把我拴在身边。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我,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而这根浮木,是我亲手雕刻好,再亲手递到她手里的。
出院那天,陆哲也来了。
他想接顾安回家。
但顾安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坐进了我叫来的车里。
那辆车,是我用我自己的钱租的。
一辆很普通的国产车。
但干净,舒服。
陆哲开着他的保时捷,跟在后面。
像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狗。
我从后视镜里看着他那张扭曲的脸,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接下来,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我会把他引以为傲的一切,一点一点,全部碾碎。
然后,把碎片扫到顾安看不见的角落里。
我要让她生活的世界,干净得只剩下我。
5
顾安的家是一套顶层复式公寓,视野极好。
装修风格是那种极简的冷淡风。
很符合她的人设。
但现在,这个家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她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四周,眼神迷茫。
“这……是我的家?”
我点点头,把行李箱放在一边。
“是的。”
陆哲跟了进来,试图扮演男主人的角色。
“安安,你看,这是我们一起选的沙发,你最喜欢的灰色。还有那个落地灯……”
顾安打断他,语气很冷。
“陆先生,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请你离开。”
“安安!”
“我说了,请你离开。”顾安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种属于上位者的气场,即使失忆了,也刻在骨子里。
陆哲没办法,只能愤愤地离开。
走之前,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那眼神像在说:小子,你给我等着。
我假装没看见。
门关上后,整个空间都安静下来。
顾安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城市夜景。
“沈渡,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以前的事?”
她回头看我。
“所有人都告诉我,我和陆哲很恩爱。可为什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
我走到她身边,跟她一起看着窗外。
“顾小姐,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我用一种很客观,很平静的语气说。
“或许,你们的感情,并不是别人看到的那样。”
我开始给她讲一些“故事”。
这些故事,都是我根据调查来的事实,进行艺术加工后的产物。
九分真,一分假。
最能骗人。
我告诉她,陆哲是在一次酒会上认识她的。
当时他的公司濒临破产,是他主动追求的她。
这一点,是真的。
我告诉她,他们在一起后,顾安的公司给陆哲的公司注入了大量资金和资源。
这一点,也是真的。
然后,我开始加入我自己的东西。
我说:“我听我一个在金融圈的朋友说,陆先生的公司,账目好像有点问题。而且……他好像跟一个女明星走得挺近的。”
我把话说得很模糊,像道听途说。
“当然,顾小姐,这可能都是谣言。你别放在心上。”
我越是让她别放在心上,她就越会放在心上。
一个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自己生根发芽。
“女明星?”顾安的眉头皱了起来。
“嗯,好像叫……徐冉冉。”
我说出这个名字。
这个徐冉冉,确实是陆哲养在外面的情人。
我知道陆哲做事不干净,早就派人把他查了个底朝天。
顾安没再说话。
她只是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知道,她已经在怀疑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名义上是她的助理,实际上是她的全职保姆。
给她做饭,陪她散步,帮她处理一些简单的邮件。
我做的饭菜很清淡,但很可口。
我会记得她不吃香菜,对芒果过敏。
这些细节,陆哲这个未婚夫,从来都不知道。
而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陆哲每天都来。
送花,送礼物,想尽办法讨好顾安。
但顾安对他越来越冷淡。
有一天,他送来一大束红玫瑰。
顾安看了一眼,就让我拿去扔掉。
她说:“我不喜欢玫瑰的味道,太俗气。”
陆哲的脸色很难看。
“怎么会?你以前最喜欢红玫瑰了。”
顾安淡淡地说:“那可能是我以前品味不好。”
等陆哲走后,顾安问我:“沈渡,我以前……喜欢什么花?”
我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栀子花的气味,很配你的气质。”
干净,清雅。
顾安愣了一下。
然后,她笑了。
这是她出事以来,第一次对我笑。
“是吗?那明天,你帮我买一束栀子花吧。”
“好。”
那天晚上,我回到我的出租屋。
我打开一个尘封的盒子。
里面是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站在一棵开满栀子花的树下。
那个女孩,是小时候的顾安。
照片的角落里,还有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小男孩,正偷偷地看着她。
那个男孩,是我。
我们的故事,不是从那场车祸开始的。
是从二十年前,那个开满栀子花的夏天开始的。
只是她,早就忘了。
而我,记了一辈子。
6
我需要一个契机。
一个让顾安彻底对陆哲死心的契机。
这个契机,很快就来了。
顾安的公司要举办一场重要的商业晚宴。
作为公司的总裁,即使身体不适,她也必须出席。
陆哲自然也以男伴的身份参加。
晚宴那天,我帮顾安选了一件宝蓝色的晚礼服。
衬得她皮肤雪白,气质清冷。
我替她推着轮椅(医生建议她暂时不要穿高跟鞋)。
陆哲走在她身边,穿着一身名牌西装,意气风发。
他不断地跟人介绍:“这是我未婚妻,顾安。”
像在炫耀一件属于他的昂贵物品。
顾安的表情很淡,没什么反应。
晚宴进行到一半,我“不小心”把一杯红酒洒在了顾安的裙子上。
“对不起,顾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慌忙道歉。
顾安摇摇头:“没事,我去趟洗手间处理一下。”
陆哲想跟过去,被顾安拦住了。
“你在这里应酬吧,我让沈渡陪我就行。”
我推着顾安,走向洗手间的方向。
但我们没有去洗手间。
我推着她,走到了宴会厅侧面的一个露台上。
这里很安静,能听到外面的风声。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顾安问。
我没说话。
我指了指露台下面的花园。
花园的角落里,有两个人影正在拉拉扯扯。
男的是陆哲。
女的,是那个当红小明星,徐冉冉。
因为距离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动作很亲密。
徐冉冉靠在陆哲怀里,陆哲还低头亲了她的额头。
我早就让我的“朋友”把徐冉冉也请到了这个晚宴。
并且“恰好”让她知道,陆哲会在这个时间点,去花园里等她。
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剧本里。
顾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她的手,紧紧地抓着轮椅的扶手,指节都发白了。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
只有一种极致的冰冷。
像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看到了吗?”我轻声问。
“这就是你的‘挚爱’。”
她没有回头。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声音很平静。
“沈渡,推我回去。”
我推着她回到宴会厅。
陆哲也刚从花园回来,脸上还带着笑意。
他走到顾安身边,关切地问:“安安,裙子处理好了吗?”
顾安抬头看着他。
那眼神,像在看一堆垃圾。
然后,她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一字一句地说:
“陆哲,我们解除婚约。”
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陆哲的笑容僵在脸上。
“安安,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完了。”顾安的声音不大,但传遍了全场,“从现在开始,你和你的公司,跟我们顾氏集团,再没有任何关系。”
“还有,”她看了一眼远处的徐冉冉,“祝你们,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说完,她看着我。
“沈渡,我们走。”
我点点头,推着她的轮椅,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离开了宴会厅。
留下陆哲一个人,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
像一个被当众扒光了衣服的小丑。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
陆哲,出局了。
而我,正式登场。
7
陆哲彻底疯了。
他第二天就冲到顾安的公寓来,又哭又闹。
说他是一时糊涂,说他最爱的人是顾安。
他甚至跪下来求她。
顾安连门都没让他进。
直接让保安把他轰了出去。
从那天起,顾安再也没有提过陆哲这个名字。
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在她生命里出现过一样。
她的世界,被清空了一大块。
而我,成了唯一的填补者。
我不再叫她“顾小姐”。
我开始叫她“顾安”。
她也没有反对。
我帮她处理公司的事务。
她忘了很多业务流程,我就耐心地一点点教她。
其实,我对商业一窍不通。
但我提前花了一年时间,研究了顾氏集团所有的公开财报和商业案例。
我甚至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的公司。
她很惊讶。
“沈渡,你懂得真多。你以前……真的只是个跑腿的吗?”
我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说:
“我以前是学经济的,只是家里穷,没读完大学就出来打工了。”
她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惋惜和心疼。
“委屈你了。”
“不委屈。”我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能陪着你,做什么都一样。”
她的脸微微红了。
避开了我的视线。
我们的关系,在一种微妙的氛围里,慢慢变化。
我不再是她的助理。
更像是她的……家人。
我会陪她去复健。
她的腿在车祸中也受了伤,需要慢慢恢复。
过程很疼,她好几次都想放弃。
我就会握着她的手,告诉她:“再坚持一下,你可以的。”
我会陪她看老电影。
她说她以前很忙,几乎没有娱乐时间。
我就找了很多经典的片子,陪她一部一部地看。
看到感人的地方,她会靠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流泪。
我还会给她讲我“编造”的过去。
我说我来自一个偏远的小山村,父母早亡,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
我说了很多吃苦受累的故事。
这些故事,半真半假。
苦是真的,但原因,我改了。
顾安听得很认真。
她说:“沈渡,你辛苦了。”
她说:“以后,有我呢。”
我看着她,心里很平静。
我知道,她对我,已经不仅仅是依赖了。
那是一种混杂了同情、感激、欣赏和心疼的复杂情感。
这种情感,比单纯的爱情,要牢固得多。
有一天晚上,我们看完电影。
她忽然问我:“沈渡,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
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来,落在她的脸上。
很美。
我摇摇头。
“以前有。”
“那现在呢?”她追问。
我笑了。
“现在,她就在我眼前。”
顾安的呼吸停顿了一下。
她看着我,眼睛里有光在闪。
她没有说话,但她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我知道,时机到了。
陆哲留下的空白,已经被我完全填满了。
不,应该说,是我用我自己,成了她的新记忆。
一块由我亲手塑造的、完美无瑕的记忆。
8
我以为陆哲会就此消失。
我低估了他的无耻和疯狂。
身败名裂之后,他被顾氏集团撤销了所有合作,他自己的公司也因为资金链断裂,宣布破产。
从一个风光的“准驸马”,变成了一个负债累累的丧家之犬。
他把这一切,都算在了我的头上。
他开始像疯狗一样报复我。
他查不到我的背景。
因为我的所有资料,都是伪造的。
一个叫“沈渡”的跑腿小哥,清白得像一张白纸。
家庭背景,社会关系,全都是天衣无缝的假象。
于是,他开始用最下三滥的手段。
他找了一群小混混,在我回出租屋的路上堵我。
我没有反抗。
我让他们打了一顿。
打得我鼻青脸肿,嘴角流血,但都只是皮外伤。
我受过的训练,让我知道怎么在挨打的时候,保护好自己的要害。
我带着一身的伤,去了顾安的公寓。
我没有敲门。
我就坐在她家门口的地上,靠着墙。
是顾安出门扔垃圾的时候发现我的。
她看到我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沈渡!你这是怎么了?”
我抬起头,对她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跤能摔成这样?”她根本不信。
她把我扶进屋里,拿出医药箱,用棉签沾着酒精,小心翼翼地给我擦拭伤口。
酒精碰到伤口,很疼。
我没出声,只是皱着眉。
她的眼圈红了。
“到底是谁干的?”
我摇摇头:“真没事。顾安,你别问了。”
我越是不说,她就越是觉得事情不简单。
她拿出手机,直接打给了她的首席律师。
“王律师,帮我查一件事。不计一切代价。”
顾安的能量,是陆哲那种小角色无法想象的。
不到半天,结果就出来了。
是陆哲。
有监控拍到,他跟那几个小混混在事发前见过面。
顾安挂了电话,气得浑身发抖。
她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内疚和愤怒。
“对不起,沈渡。是我连累了你。”
我摇摇头,抓住她的手。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没用。”
“不,你别这么说。”她反过来握紧我的手,“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第二天,陆哲就被警察带走了。
蓄意伤人,加上之前公司偷税漏税的证据,足够他在里面待上好几年。
听说他被抓的时候,还在骂我,说我阴险,说我不是人。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给顾安削苹果。
我手很稳,苹果皮削下来,一圈都没有断。
顾安坐在我对面,看着我。
“沈渡,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她忽然说。
“我……我怕他再找人报复你。也……也方便照顾你。”
我抬起头,看着她。
她的眼神很真诚,带着一丝请求。
我心里知道,她不是怕陆哲报复我。
她是怕我离开她。
她已经习惯了我的存在。
习惯了我的照顾,我的陪伴。
我这根“浮木”,她再也放不开了。
我“犹豫”了一下。
然后点了点头。
“好。”
搬进她家的那天,我只带了一个行李箱。
里面没什么衣物。
只有一盒子的旧东西。
包括那张,我和她小时候的合影。
我把它,藏在了衣柜的最深处。
这个家,曾经是陆哲的战场。
现在,成了我的领地。
而这片领地里,最珍贵的战利品,就是顾安。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喜怒哀乐,从今往后,都将由我来定义。
9
和顾安同居的日子,很平静,甚至可以说很甜蜜。
我扮演着一个完美男友的角色。
体贴,温柔,无微不至。
顾安的公司,在我的“帮助”下,也慢慢走回正轨。
她越来越依赖我。
很多重要的决策,都会先问我的意见。
她觉得我是她的军师,是她的主心骨。
她不知道,她走的每一步,都在我画好的格子里。
但平静之下,总有暗流。
顾安的记忆,有恢复的迹象。
她开始做一些很碎片的梦。
梦里有一些模糊的人影和场景。
有一次,她半夜惊醒,一身冷汗。
我抱着她,问她梦到了什么。
她说:“我梦见……一个开满栀子花的小院子。还有一个小男孩……看不清脸。”
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但脸上,我依旧平静。
我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只是个梦而已。别怕,有我呢。”
她渐渐平静下来,在我怀里睡着了。
我却一夜无眠。
我知道,我不能再等了。
人的大脑很奇妙,有时候受到某种刺激,可能会突然恢复记忆。
我必须在她想起所有事情之前,让她彻底成为我的人。
让她再也离不开我。
我开始地改变她的生活习惯。
她以前喜欢喝咖啡,我告诉她喝茶对身体好。
现在,她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喝我泡的龙井。
她以前喜欢听交响乐,我告诉她民谣更安静。
现在,她的车里,放的全是我喜欢的歌手的专辑。
她以前衣柜里全是黑白灰的职业套装。
我给她买了很多颜色柔和的裙子。
我说,你穿裙子很好看。
现在,她和我出门,都会穿我买的裙子。
我在用我的喜好,覆盖掉她原有的痕令。
我在把她,变成我喜欢的样子。
这是一个温水煮青蛙的过程。
而她,心甘情愿。
但是,还是出了一点小意外。
有一天,她高中的同学组织了一场聚会,邀请了她。
她本来不想去,因为那些人她都不记得了。
是我劝她去的。
我说:“去见见老朋友也好,说不定能帮你找回一些记忆。”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带着算计的。
我知道,那些所谓的“老朋友”,只会告诉她,她以前是个多么高冷,多么不近人情的学霸。
而这,会和我现在对她的好,形成鲜明对比。
让她更加珍惜眼前的我。
但聚会上,来了一个我没算到的人。
一个叫许嘉言的男人。
他是顾安的高中同桌,也是唯一一个,曾经和顾安走得很近的男生。
听说后来出国了,最近才回来。
他看到顾安,很惊喜。
“顾安!好久不见!”
他看到顾安身边的我,愣了一下。
然后又看到了顾安手上的伤疤。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他把顾安叫到一边,聊了很久。
我远远地看着。
顾安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淡然,慢慢变得困惑,最后,是震惊。
我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许嘉言,是个变数。
他知道的过去,是我没有办法篡改的。
是我的知识盲区。
聚会结束后,回去的路上。
顾安一直很沉默。
快到家的时候,她忽然开口问我:
“沈渡,你认识一个叫……沈昭的人吗?”
我的手,握着方向盘,猛地收紧了。
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沈昭。
那是我真正的名字。
那个,属于二十年前,穿着破旧衣服的小男孩的名字。
10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
许嘉言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他不可能知道我就是沈昭。
我们的长相,已经和二十年前完全不同。
我稳住心神,装作不解地问:
“沈昭?不认识。他是什么人?”
顾安看着窗外,声音很轻。
“许嘉言说,他是我小时候的邻居。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顿了顿,像在努力回忆。
“他说,那年我搬家,沈昭追着我们的车跑了很远。我还……我还摇下车窗,对他喊,让他等我,我一定会回去找他。”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这些细节,这些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记得的细节。
原来,在她的记忆深处,一直都存在。
只是被锁起来了。
“许嘉言还说……”顾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年冬天,沈昭家里失火了。他的父母……都没了。他自己,也被送去了孤儿院,后来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我没有说话。
车里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原来,在别人嘴里,我的过去,是这么简单的一段话。
火灾,父母双亡,孤儿院。
他们不知道,那场火,不是意外。
是陆哲的父亲,当时的一个小包工头,为了强占我们家的地,故意放的。
他们也不知道,我没有去孤儿院。
我被一个神秘人带走了。
那个人,教我格斗,教我追踪,教我各种生存技能。
他把我,从一个男孩,变成了一件武器。
一件,只为了复仇而存在的武器。
而我的复仇对象,有两个。
一个是陆家。
另一个,是顾安。
我恨陆家,因为他们毁了我的家。
我“恨”顾安,因为她失约了。
她说她会回来找我,但她再也没有回来。
她把我,和那个开满栀z花的小院子,一起忘掉了。
“沈渡,”顾安忽然转过头,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你……你……”
她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挣扎。
我知道,她在怀疑我。
许嘉言一定还跟她说了沈昭的一些特征。
比如,左手手腕上有一道烫伤的疤。
那是在火灾里留下的。
我的左手手腕上,也有一道一模一样的疤。
我平时都用手表遮着。
但有一次,给她做饭的时候,我摘下手表,被她看到了。
当时她还问我怎么回事。
我说,是小时候不小心烫的。
她当时没在意。
但现在,这两件事,一定在她脑子里联系起来了。
车到家了。
我停好车。
我们谁都没有动。
就在车里这么坐着。
过了很久。
我终于开口了。
声音很平静。
“顾安,你想知道什么?”
她看着我,眼圈红了。
“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解开安全带,转过身,面对着她。
我慢慢地,摘下了左手的手表。
露出了手腕上那道,丑陋的,蜿蜒的伤疤。
像一条死去的蜈蚣。
然后,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就是沈昭。”
11
顾安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看着我手腕上的伤疤,又看看我的脸。
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怎么……可能?”她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没有解释。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震惊,看着她混乱,看着她眼里的光一点点碎裂。
这个过程,让我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为什么?”她问,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
“骗你?”我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冷意,“我骗你什么了?顾安,你摸着你的心问问自己,从你出事到现在,我对你,有一点不好吗?”
她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
我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我帮她赶走了人渣未婚夫。
我帮她夺回了公司的掌控权。
我给了她,她这辈子从未体验过的,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场车祸……”她的声音在发抖,“是不是你……”
“是。”我承认得干脆利落。
我没必要再瞒了。
当她知道我就是沈昭的那一刻,所有的拼图,就都完整了。
“那辆货车,是我安排的。那个司机,现在在国外过得很好。”
“你的失忆,也是我计划的一部分。我找了最好的脑科专家和心理医生,他们用一种很先进的物理疗法,精准地清除了你关于陆哲,还有我们小时候的那段记忆。”
“我把你变成了一张白纸,然后,在上面画上我想要的图案。”
顾安的脸色,变得惨白。
她看着我,像在看一个魔鬼。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我凑近她,几乎贴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
“因为你忘了我,顾安。”
“你忘了你说过,你会回来找我。”
“你忘了那个在栀子花树下,等你等了一整个夏天的小男孩。”
“你在过你的大小姐生活时,我在地狱里爬。我在火里,看着我的父母被烧成焦炭。我在黑暗里,学着怎么杀人,怎么伪装,怎么像一条毒蛇一样,耐心地等待着我的猎物。”
“我的猎物有两个,一个是陆家,现在他们已经完了。另一个……”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就是你。”
她的身体在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愤怒。
她一把打开我的手。
“沈昭,你是个疯子!”
“是,我是个疯子。”我点头承认,“一个被你,被这个世界,逼疯的疯子。”
“但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对你的好,也是真的。”
“顾安,你敢说,你没有爱上现在的我吗?”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说话。
我知道,我戳中了她的要害。
她爱上的,是那个温柔体贴的“沈渡”。
是那个,我为她量身打造的完美形象。
就算这个形象背后,是一个处心积虑的阴谋家,但那些温暖和陪伴,是真实发生过的。
她没办法否认。
“你想要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我想要的,我已经得到了。”我说。
我指了指她,又指了指我自己。
“一个只属于我的你。”
“一个再也不会忘记我,再也离不开我的你。”
“从那场车祸开始,我就为你打造了一个笼子。一个用爱和关心做成的,最舒服,最温暖的笼子。现在,你已经在里面了。”
“你看看你现在的生活,你的饮食,你的喜好,你的朋友圈子,哪一样,不是我为你安排的?”
顾安的眼神,彻底失去了光彩。
她靠在座椅上,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木偶。
是啊。
她发现,她已经被我彻底同化了。
她已经变成了,沈昭喜欢的顾安。
“你赢了。”她闭上眼睛,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我笑了。
我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
“不,这不是结局。”
“这只是我们故事,真正的开始。”
12
顾安没有报警。
她也没有逃跑。
她好像……接受了这个现实。
或者说,她放弃了抵抗。
我们的生活,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我依然每天为她做饭,为她处理工作上的琐事。
她也依然安静地接受着我的一切安排。
只是,她不再笑了。
也很少说话。
我们之间,有一种诡异的平静。
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我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可能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能彻底摆脱我的机会。
但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我辞掉了她身边所有的保镖和助理。
换上了我自己的人。
这些人,不是普通的保镖。
他们是我这些年,培养起来的势力。
他们监视着顾安的一举一动。
她见的每一个人,打的每一通电话,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就像一只被关在玻璃罩里的蝴蝶。
看起来很自由。
但永远飞不出我的手掌心。
有一天,许嘉言又来找她。
在我安排的咖啡馆里。
隔着一面单向玻璃,我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的一切。
也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安安,你还好吗?”许嘉言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顾安摇摇头,没有说话。
“跟我走吧。”许嘉言说,“离开他。我带你去国外,去一个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顾安抬起头,看着他。
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笑了。
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凄凉的笑容。
“嘉言,你太天真了。”
她说,“你以为,我走得掉吗?”
“这个城市,就是他的笼子。我走到哪里,都在他的眼睛里。”
许嘉言不信。
“怎么可能?现在是法治社会!”
顾安摇摇头。
“你不懂他。他不是人,他是鬼。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鬼。”
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然后,她看着许嘉言,一字一句地说: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想连累你。”
许嘉言还想说什么。
但看着顾安那双死灰一样的眼睛,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最后,还是走了。
我看着许嘉言落寞的背影,没有任何感觉。
然后,我走进咖啡馆。
坐在顾安的对面。
“聊完了?”
她点点头。
“嗯。”
“他让你跟他走。”我说,这是一个陈述句。
“我拒绝了。”她说。
“为什么?”我明知故问。
她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
这是她知道真相后,第一次这么正经地看我。
“沈昭,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一个完全属于你,不会背叛,不会逃跑的顾安。”
“现在,你得到了。”
“你满意了吗?”
我看着她。
看着她那张美丽的,却没有一丝生气的脸。
像一朵被做成标本的栀子花。
永远地,停留在了最美的那一刻。
也永远地,失去了生命。
我心里,忽然涌起一阵说不出的烦躁。
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是那个会在栀子花树下,对我笑的女孩。
是那个会因为一部电影,靠在我肩膀上哭的女人。
而不是眼前这个,行尸走肉的木偶。
我好像……做错了什么。
我赢了所有。
却好像,也输掉了所有。
我站起身,走到她身边。
弯下腰,轻轻地抱住她。
“顾安。”我在她耳边说,“别这样。”
“笑一笑,好不好?”
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任由我抱着。
身体僵硬得像一块冰。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
我把月亮从天上摘了下来。
放在我的口袋里。
可我忘了。
离开了天空的月亮,是不会发光的。
我以为我打造的是一个温暖的囚笼。
到头来,我只是建了一座华丽的坟墓。
把她,也把我,一起埋了进去。
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躺在她的身边。
她背对着我。
呼吸均匀,好像睡着了。
我知道她没睡。
我们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那么近,又那么远。
我看着她的背影,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
笑自己,也笑这荒唐的一切。
没关系。
都没关系了。
不管你是活的,还是死的。
不管你是爱我,还是恨我。
你都是我的。
永远都是。
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晚安。”
“我的,月亮。”